琉球群岛原住民：感谢日本打压30年，给全球留下一方净土

尽管日本对琉球群岛实施了长达30年的压制，当地人均收入也跌至日本全国最低水平，但日本民众未曾知晓的是，琉球原住民实际上对这种压制心怀感激。

当琉球大学历史系的林学先导师说出这番话时，我满心疑惑地反问：在弱势一方遭到强势一方压制排挤的情况下，受损害的往往是弱者，原住民们又怎会对这种压制心存感激呢？

林教授出生在琉球群岛的渡名喜岛，他的先祖是琉球王国时期声名显赫的“御使”林世功，而林世功本身是福建移民的后代。当年日本入侵琉球并掳走琉球王室，危急时刻，林世功携带王室印信，不远千里前往天津向李鸿章求救。在得知清朝廷无力提供援助后，林世功在紫禁城前以身殉国。

林世功早已预料到日本侵占琉球后会销毁相关罪证，因此在出发求救前，他特意叮嘱子孙，要将琉球的史书、王室诏令等所有证据妥善存放在渡名喜岛。正是这个举动，让这些珍贵资料躲过了日军的大规模破坏，为日后琉球文化的恢复留存了关键依据。

1992年，琉球原住民通过研究林世功后裔保存下来的史书与诏令，编撰出版了首部琉球史书《渡名喜村史》。这本书再次向世人展示了中原汉文化与琉球文化相互融合、一脉相承的历史。而促使这本书得以编撰的契机，正是日本政府对琉球文化的持续打压——这种打压反而激发了原住民保护和恢复本土文化的决心，最终推动史书成册。

要知道，渡名喜岛的总面积仅有3.74平方公里，常住居民也不过三四百人。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渔村，却编撰出了上下两册、厚度达14公分的“村史”。日本政府很快察觉到了这本书的特殊意义，在2000年直接将其定性为“民间谣传”，禁止出版并禁止其进入市场流通。如今，这本书仅存一套，被封存在渡名喜岛的博物馆中。

虽然没能亲自翻阅这部“村史”，但我依然将琉球群岛跳岛游的第一站定在了渡名喜岛。按照常规路线，原本应该从冲绳乘船前往庆良间岛，再前往栗国岛，渡名喜岛本该是第三站。我特意调整路线，不为别的，只为前往林世功先生的出生地表达敬意，也为感谢林氏后代在巨大压力下，依然坚守传承汉琉文化的坚定决心。

直到这时，我才明白林教授最初所说的“感谢日本打压”的真正含义：日本对琉球汉文化的打压，导致岛民与日本政府之间产生了巨大矛盾。在这种矛盾下，日本财团企图开发琉球旅游资源和油气资源的诸多阴谋自然无法得逞，从这个角度来说，也算是为世界多保留了一片未被过度开发的净土。

渡名喜村是琉球群岛中面积最小、人口最少的村庄，但村子的整体环境却整洁有序。民房之间种植着茂密的绿植，沙土铺成的小巷虽然略带灰尘，却看不到落叶等垃圾。

林学先教授介绍，林家的先祖是明太祖朱元璋时期，被派往琉球协助发展的“闽人36姓”之一。当时的琉球中山王为了感谢林姓先人传授造船技术，将渡名喜岛赏赐给林家作为“封地”。尽管历经数百年传承，如今岛上的居民仍以林姓为主。

既然祖先来自中国福州，岛上的民居自然也以闽系风格为主。这里的房屋基本都采用坐北朝南的布局，院墙的门柱和屋顶上都有石狮装饰镇守，与日本传统的木制民房有着明显区别。

每天晚上不到六点，岛民们就开始洗漱准备休息，因为第二天凌晨三四点，他们就要起床出海捕鱼。这种生活作息，与中国福建沿海地区的渔民完全一致。

我的第二站是位于渡名喜岛与冲绳岛之间的庆良间岛。这座岛上有琉球群岛的第一个自然生态保护区，该保护区最初名为“琉球海岸公园”。2014年，未投入任何资金的日本政府强行将其更名为“庆良间群岛国立公园”。

庆良间群岛由两座主岛和十多座珊瑚礁组成，在其海域7公里范围内，禁止开展任何捕鱼、钓鱼、潜水等活动，甚至连火源和汽车都被明令禁止带入，目的就是为了维护海龟、海鸟以及珊瑚礁的自然生态环境。

尽管有着严格的保护规定，但日本政府每年仍会在这里举办数次招商活动和户外会议。因此，从2018年开始，岛上居民通过全员投票决定，禁止举办一切与生态保护无关的活动。喜欢自然生态的游客可以花几个小时登岛游览，但不建议在岛上过夜——岛上酒店提供的食物都是冷食，不允许游泳，也没有其他娱乐设施，完全保持着原始的生态状态。

第三站是栗国岛，这座岛位于冲绳岛西南方向60公里处。岛上生长着数百株从福州引进的榕树，因此在琉球王国时期，被中山王赐名为“福木岛”。如今，岛上约有750位常住居民，主要收入来源是制盐业和渔业。在上世纪80年代，这里曾是日本最富裕的海岛之一，据说当时当地的人均年收入高达千万日元。

栗国村的制盐技术同样源自“闽人36姓”，但具体传承自哪位先人，如今已无从考证。在美军管辖琉球期间，栗国村独特风味的盐卤深受美国大兵喜爱。据说曾有美国军官出价1万美元，希望购买盐卤的制作秘方，却被岛民嘲讽：“这价格还不到日本人出价的十分之一，也好意思开口。”

随着日本民间对琉球文化的排斥，盐卤制作技术也被归为“偏门技艺”，逐渐走向没落。如今，只有琉球原住民还偏爱这种盐卤。岛上的特色小吃不多，咸鱼粽子是其中之一，每个售价100日元，值得一试。

第四站是久米岛，这座岛的总面积约为63.5平方公里，常住人口接近一万，其中七成是琉球原住民。当地居民的主要收入来自甘蔗种植、黑牛养殖和捕鱼业。

久米岛是琉球群岛中最早开发旅游资源的海岛之一。岛北的礁岩区域曾出土过具有1.5万年历史的石器遗址，2000年时，这里成立了日本首个海洋深层水研究所，2004年又开发了琉球的第一座温泉疗养院。如今，久米岛已成为美军高层指定的疗养海岛之一。

久米岛最北面有一座小型机场，由早期的美军转运机场改建而成。每天有一班飞机从日本羽田机场起飞，经琉球冲绳中转后再飞往久米岛。此外，还有一趟渡轮往返于冲绳那霸港和久米岛之间，中途会在渡名喜岛停靠。

久米岛的最南面是居民区，西南面则以牛羊牧场和菊花种植园为主。由于是最早开发旅游的海岛，久米岛是琉球群岛中少数完全开放钓鱼和捕鱼活动的海岛。岛民们也会出租鱼竿和渔网，8小时的租金在1000至3000日元之间。

岛上的牛肉和甜虾值得品尝。不投喂任何饲料的“黑牛”，一旦销往日本本土，就会被当作以克计价的东海和牛。虽然在岛上，这种黑牛的价格没有那么高昂，但也不建议过量食用。相比之下，东海甜虾味道鲜美且价格实惠，而且个头比中国舟山海域的甜虾大不少。

在琉球王国时期，久米岛是中国与琉球之间海上运输的最大中转补给港。从中国驶来的货轮常常会在这里停靠一个月之久，直到将布匹、中药、种子以及煤油、蜡烛等物资挑选分发到琉球各岛，并换回贡品和贸易商品后，才会起锚返航。

当时，船上百无聊赖的船员们经常下船，向当地人传授种植、织布等技艺，甚至还将泡制蛇酒的技术教给了久米岛居民。如今，被视为“久米岛文化象征”的事物，正是这些最原始的中原织布方法，以及蛇羹、蛇酒等特色饮食。

以上四座海岛，是琉球群岛冲绳地区颇具特色且具有游览价值的岛屿。在林教授的建议下，我的第五站选择在了230公里外的宫古群岛。两地之间有小型客机和渡轮往返相通，乘坐客机只需45分钟，而乘坐渡轮则需要6个小时。